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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早只看金馬影展,到接觸台北電影節,跟後來舉辦的奇幻影展,一年就有三場固定影展要跑(不時還有片商自己瓣的小型影展插花),往往有影展很頻繁的錯覺。但跟的影展多了,這幾年卻越來越不喜歡提前排隊等待搶票的劃位過程。一個人佇守機器前或售票端無止盡等待,看著前面劃好座位滿心歡喜離開;或是因系統不堪負荷怨聲載道的隊伍,事成後都有大功告成的虛脫感。所以最容易秒殺的開幕片/閉幕片往往不在自己的第一輪片單裡(也買不到)。這次託兩部開幕片,Play放映的時間屬於較冷門的平日場,才讓自己有機會參與開幕的盛況,但卡在時間不夠與開幕流程得跑完的壓力,除了第一次參與開幕片外,也第一次遇上導演Q&A時間僅有短短不到15分鐘的窘境。如果可以選,還是比較喜歡多聽導演分析作品,大於其他花絮。特別是本片,從劇情題材、切入角度到拍片手法,都有一堆值得追著導演跑的問題可問,但主持人一句只能開放”一個”簡單問題的前提下,一切請留待別部電影放映後的導演講堂四十分鐘再做提問...看前陣子金曲獎頒獎典禮,事前針對得獎者發表感想時間老是被壓縮的批評做出改進,沒想到電影節又走回老路子了。或者該說在台灣這類活動的重點從來不在作品、創作者身上。

很長的抱怨文結束,以下才是電影心得,如果有打算進電影院的朋友,就別往下看了。本片不在片單裡的朋友,這片真的值得排除萬難親自體會(我知道排得其他放映時間對上班族也不容易),也不建議繼續往下看寫本文只為彌補不能在現場提問的遺憾,將感想透過文字整理一番罷了。

電影的靈感是來自當地報紙的一則新聞,儘管在導演家鄉黑人是相對較少的族群(移民),但的確是由一群12~14歲的黑人小孩,透過巧妙的黑白臉扮演,誘使白人小孩乖乖交出手機與身上財物。光看以上文字就可以想見本片是在種族上的議題打轉,電影放映後也的確在當地引起正反極端的評價但我覺得,相較台灣人對種族歧視沒如此大力抨擊的反彈,因為生活中充斥各種大大小小對不同於己的少數歧視,也沒覺得有多不應該,大多數人維持理所當然的歧視觀點而不自覺,所以應該能看到其他種族歧視以外的東西對這點不只該慶幸台灣沒像國外矯枉過正的反歧視,還是苦笑。所以觀看本片時,一直到很後面,我都對電影裡其他大人對這批小孩間的互動,冷淡應對覺得很意外。(老是在想場景要是換來台灣,其他長輩一定不會容許這些小鬼頭在公共運輸上撒野)像公車上,他們去戲弄本來在戴耳機聽音樂的另一位年輕人(目測至少對方比他們大上5-6歲吧,算是國中生跟大學生交手),明明一直可以大聲訓斥板起臉來拒絕的,但最後卻任他們欲取欲求到,為了拿回耳機,只得配合要求在公車上大聲唱起歌聲來,要不是突然殺出其他來尋仇的大人,這個年輕人的下場不知如何,而同車的其他乘客也沒人出面制止;而電影到最後,換成白人爸爸為了替兒子撐腰,在大街上對臨時碰到的黑人小孩吆喝得取回他的手機時,反倒有路人出面要報警,堅稱這是對少數移民加孩童,雙重弱勢的壓迫,明明小孩可是毫不弱勢地出手攻擊大人的頭部,但角色互換,原本默不吭聲的路人倒是出面的理直氣壯。

因為是少數是弱勢,就得另眼看待,不也是一種歧視?想到之前在電影獸性大發裡的片段,電影最後村民為了向殺害家畜的男主角討回公道,眾人手拿各式武器團團將男主角包圍住,眼見情勢危急,一旁男主角的黑人朋友跳出來謊稱自己才是兇手,原本劍拔孥張的眾人反倒因此罷手四散。而這還是十年前就有的嘲諷設計。透過白人爸爸向管閒事路人的怒罵,原本對其他路人冷淡處理的不解才算是獲得解釋

其實對少數的歧視一直都在,只有大人才會欲蓋彌彰的兩套標準。像三人組的受害者,成員組成也很特別,兩個白人小孩與一個亞裔人種,在被緊追時,白人小孩提出要亞裔小孩去跟對方談談,儘管當下他是有所反抗拒絕的,但最後仍是獨自一人去跟對方談話。深知被歧視的黑人小孩其實也不會放過欺負弱勢的機會(甚至習以被歧視的身分裝可憐以達目的)。當他們在公車上鎖定戴耳機的年輕人時,問得正是你從哪來?雖然報出的地名不熟,但私心覺得台詞如此安排是有意的(因為無法問導演,這是個人腦補),少數會再去欺負更少數,而不是深知被歧視的痛苦而不去壓迫其他人。

裡面的台詞設計與規劃過的鏡頭轉移安排也是一絕。一開始鏡頭定格在購物中心的中庭,只聽到演員間的對話,剛開始其實有點摸不著頭緒,不知道畫面裡移動的到底誰才是該關注的對象,其實有些許不安。但隨著增加的對話與人物的移動,很快的就發現畫面一端是發現錢不見正在互相責怪的小孩,另一端聞聲吸引而來的是圖謀不軌的團體。對他們而言,每一次出擊像遊戲又像演戲般的有趣,還能從容不迫的猜拳決定彼此的角色的扮演。這家大型購物中心,適如草原上的大水池,吸引絡繹不絕的動物,而他們正好在一旁觀注下手的目標。下一批受害者出現時,導演更別具心機的,鏡頭不動,身為目標的小孩離開鏡頭,但另一頭聽到黑人小孩彼此猜拳的聲音,不用拍他們尾隨,觀眾就能知道下一場獵殺即將展開。導演利用鏡頭的方式其實跟之前所看過的導演手法不盡相同(畢竟我也沒認真在分析各家導演的技巧),將這簡單的故事(因為導演一開始就爆雷)說得緊扣人心,就十分不簡單。此外,公車上一轟而散的定格鏡頭再移動,才發現縮在一旁沒出聲的小男孩;或是劇末身無分文搭火車被因無票乘車罰錢的時刻,鏡頭定在小男孩臉上,可以從一旁切割的畫面知道火車警察在一旁、走近對他訓斥,但緊扣諷刺的正是訓斥的內容與小男孩的表情。

裡面值得玩味的還有一開始的三位受害者,因為一開始說得很明白,黑人小孩懷疑是小孩A搶了他弟的手機,所以當三位受害者被牽制的時間越久,其他兩位小男孩也慢慢由受害人轉往加害人的角色(覺得A該為這一切負責),所以當A意圖逃走或是爬上樹時,挺身而出喝斥的人,赫見本來是朋友的人發聲,而且名正言順的質疑A是因為他拿別人的手機,才會淪落至此。所謂友情團體,其實弱不經風至此。然後就想到蒼蠅王了,也許所有人性驟變的主題,都會讓人想到它。

此外,邊看本片邊覺得膽戰心驚,明明是年齡相差無幾的小孩,彼此間的對自我在社會上認知與危機意識卻是天差地遠。套句裡面黑人小孩的話『誰要你把手機給陌生人』,事實上的確,怎能因陌生人說要就給?在小孩教育這塊,除了課業上的知識傳承,生活裡的能力、生存壓力,又豈是過慣安穩生活裡所能想像?一方面慶幸自己小時後沒遇過類似事件,一方面又擔憂是不是現在的小孩相處已不似當年的單純,更多的是身為長輩、父母要怎麼教育下一代,在只有自己時的安身之道?

本片就是一部現實又實際,讓人邊看邊反思己身的深刻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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